▲“我很想念你媽媽呀!”接通宋映雪女兒宋致新的電話,郭力老人非常高興。
▲“她在學校是個‘武狀元’!”宋映雪老人委托記者打聽老同學郭力的下落。
一個文狀元,一個武狀元;一對好姐妹,一段世紀緣
核心提示
一對百歲老人跨越世紀的同學情緣,通過本報記者的牽線搭橋,得以延續。
“我有個開封女師的同學叫郭力,她是個武狀元,不知道還在不在,你們能幫我找找嗎?”去年11月下旬,本報記者赴京拜訪1942年河南大饑荒親歷者宋映雪女士。訪談中,這位百歲老人不經意間提及一個問題。回到鄭州,經多方打探,記者終于獲知了郭力的確切消息——老人不但健在,且笑言自己“眼不花耳不聾,心靈手巧,身體可好呢”。
值得一提的是,郭力老人是大河報多年的“粉絲”,曾因替居民排憂解難,義務當“播音員”給敬老院老人們讀報而被本報報道過。
近日,在本報記者安排下,現居鄭州的郭力老人撥通了宋映雪之女宋致新的電話,向遠在北京郊區的老同學宋映雪問安。因年事已高,行動不便,暫時無法謀面的一對好姐妹,約定以飛鴻傳書的方式“見字如面”,再續百歲友情。
【追憶】“俺倆一文一武,都是學校名人”
生于1914年的郭力,比宋映雪小一歲。上世紀30年代初,她們同在河南省立開封女子師范學校求學。
敲開鄭州市老年公寓520室房門,記者如約拜望郭力老人。
“是大河報記者嗎?外邊冷,快過來坐。”見有人進屋,郭力老人笑吟吟地伸手招呼。
屋里暖氣很足,老人雙腿蓋著薄被,上穿暗紅色單衣,顯得干凈利落。
老人床頭,放著一摞大河報。“我一直訂你們報紙,大河報是我的一個學習工具。”她拿著報紙,大聲說道,“都說‘夕陽無限好,只是近黃昏’,我們老年人時間不多了,更應該比年輕人多干活,快干活。”
看老人興致盎然,記者取出本報出版的《回到一九四二》特刊,給她看“宋映雪追憶丈夫趙悔深踏訪河南大饑荒災區”的報道。
“哎呀,宋映雪?她是我在開封上學時的同學。趙悔深的筆名叫李蕤,我也認識他。”老人用手觸摸著報紙上宋映雪的照片,急急詢問:“多少年沒見過宋映雪了,她還在嗎?你們見到她了?”
記者向郭力老人講述了前不久拜訪宋映雪的經歷,告訴她宋映雪身體挺好,非常牽掛她。“宋老太太說你是武狀元,功夫了得,是這樣嗎?”記者問。老人聞聽,異常驚喜:“宋映雪還活著,太好了。她的文章漂亮,特別能寫,是個文狀元;我是少林拳傳人,特別能打,大家封我武狀元。俺倆一文一武,都是學校名人哩。”說著,老人揮掌擺了個功夫pose。
生于1914年的郭力,比宋映雪小一歲。上世紀30年代初,她們同在河南省立開封女子師范學校求學。“俺們都是教育專業,宋映雪比我高一屆。”郭力老人回憶,1932年夏,開封大專院校成立了“青年抗日救亡委員會”,她和宋映雪都是會員,“那時候,宋映雪經常發表文章,1933年和1934年,她連續兩次獲得學校和省教育廳演講比賽第一名。”
說到這兒,老人話鋒一轉:“我也不差啊。我代表學校去南京參加一個全國性比武,用一只手和一條腿就把對手打到臺下了。從此,‘武狀元’的名號就傳開了。”
記者注意到,郭力老人的床頭,擺放著3樣自費訂閱的報刊——除了《中華詩詞》和《解放軍文藝》,就是本報。
【情懷】“我喜歡讀報,大事小事都愛操心”
一年過去了,郭力老人讀報當“播音員”的事兒口口相傳,本報為此采訪了她,發了稿。
“老太太沒事就讀報紙,嗓門可高。恁大年紀了也不嫌累,心勁可真大。”照顧郭力老人的護工說,老太太讀書看報從不戴眼鏡,記性又好,“她是女子師范學校的高材生,一輩子沒停過學習,她關心老百姓的生活事,也關心咱國家的大事。”
早在2004年居住在鄭州市管城區新南里時,郭力老人發現家門口的胡同變成了汽車亂行的馬路,居民們行走非常不便。她向本報投訴,后經警方現場勘察,這條胡同被設置了禁行標志,恢復了大家安靜舒適的生活環境。
2005年,郭力搬進鄭州市五里堡敬老院。她每天早上收到大河報,首先把涉及政情民生的重點新聞用筆標出來,完成“編輯工作”,然后義務為院里的老人們播報一小時新聞。天冷時,她的房間就成了臨時“播音室”,一群老人聚集在房間里,聽她“說”新聞。一年過去了,郭力老人讀報當“播音員”的事兒口口相傳,本報為此采訪了她,發了稿。
記者提及往事,郭力老人哈哈大笑:“我喜歡讀報,大事小事都愛操心。老年人最喜歡聽國家出臺新政策、兒女孝順、犯罪分子被抓住這類事。大河報那個‘厚重河南’寫得挺好的,長知識,長見識。”
跟郭力一樣,老同學宋映雪也喜歡讀書看報,筆耕不輟。在北京寓所,宋映雪每天都要讀一段文章,寫幾幅毛筆字。兩年前,宋老太太由家人陪著登了長城;2008年北京奧運會期間,她衣著鮮艷參觀鳥巢,熱情講解首都名勝古跡,許多中外游客紛紛找她簽名合影,被譽為“最年長最美麗的奧運志愿者”。
“浩劫遠去七十載,歲月難磨曠世哀……”——這幅刊登于本報,寄托著宋映雪對河南大饑荒深切紀念,以及對丈夫深情追思的親筆題詞,讓郭力老人感嘆不已:“宋映雪文章寫得好,毛筆字寫得也好,我真羨慕她。”
【連線】“要是能見面,俺倆說上三天三夜”
郭力老人告訴宋致新:“雖說戰火連綿,俺倆斷了聯系,但我從沒忘記過你媽媽……”
拜望郭力老人之前,記者先致電宋映雪的女兒宋致新,就兩位老人能否直接通話征求她的意見。“老媽耳朵太背,我擔心她聽不清,加上她前段時間剛生過病,怕她過于激動影響身體健康。” 宋致新建議由自己接聽電話,錄下聲音,再轉述給母親。
“老太太,我們有你老同學女兒的電話,你想聽聽她聲音不?”記者試著問郭力老人。“好啊,給我接通吧。”她挺爽朗。
接過手機,老人對著話筒大聲說:“是致新嗎?問你媽媽好啊,我很想她呀。”
“郭阿姨你好啊,我媽媽也很想念你呀。”電話那端,傳來宋致新濃郁的河南鄉音,“我媽身體挺好的,經常念叨你。你現在身體咋樣?”“我好著呢,眼不花耳不聾,心靈手巧。我穿的衣服呀,都是我自己縫的。”郭力老人樂得合不攏嘴,“我在報紙上看到你們了,你哥哥長得仿你媽媽,你爸爸還是恁帥。要是能跟你媽見面,俺倆得說上三天三夜啊……”
電話里,郭力老人回憶當年住在開封自由路,趙悔深常馱著孩子“請我講故事,我講的故事你哥哥最愛聽了”;說新中國成立初期,趙悔深籌建河南省文聯,宋映雪在省婦聯宣傳部工作,辦《河南婦女》刊物,“那時我是詩歌編輯,經常和你媽媽(指宋映雪)交流文學”;她還講到抗戰期間到四川成都女中、峨眉師范教過6年書,“那時你媽媽在開封和洛陽,也當老師。雖說戰火連綿,俺倆斷了聯系,但我從沒忘記過你媽媽……”
將近半個小時的電話連線,郭力老人沉浸在了對過往歲月的無限回憶和感念里。
【約定】“我們互相寫信,來個‘見字如面’吧”
她一筆一畫寫下老同學的通信地址,核對無誤后,緊緊攥在手里。
老同學宋映雪身體康健,讓樂觀堅韌的郭力老人倍感欣慰。
“致新呀,我想見見你媽媽,她能來鄭州嗎?”老人向宋致新發出邀請。“現在天太冷了,走不了啊。再說,你們都是百歲老人了,路途太遠,行動不便呢。”宋致新答應老人,一定向母親轉達她的問候,向母親詳細匯報她的生活狀態。
記者告訴郭力老人,宋映雪兒孫滿堂,生活舒暢,喜歡穿大紅大綠的“花衣裳”,用她自己的話說“越活越年輕,越活越返青(河南方言,意為恢復活力)”。老人樂了:“返青了好。”她指著滿頭銀發,“你看看,我這后面的頭發又變黑了,是不是也返青了?”記者仔細觀察,銀絲間果然生出了絲絲縷縷的黑發。
聽宋致新說母親行動不便,郭力老人顯得有些“不服氣”,她說:“你對你媽媽說,郭阿姨能坐飛機去看她,飛機坐不了,我還能坐高鐵。你不知道吧,鄭州到北京通高鐵了,大河報都登了,兩個多小時就到了,快得很。”她邊說邊揚著手里的報紙。
畢竟年事已高,路途遙遠,她們約定,兩位百歲老人先用通信保持聯絡。“我們就互相寫信,和宋映雪來個‘見字如面’吧。”郭力老人取出壓在枕頭下面的小筆記本,一筆一畫寫下老同學的通信地址,核對無誤后,緊緊攥在手里。
告別郭力老人時,宋致新給記者打來電話:“請把郭阿姨的照片發到我電子信箱吧,老媽急著想看看她同學現在的模樣。”(記者 孟冉 文 李康 圖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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